教官打学生，与职业学校里的军事化管理

几天前，看到一个视频，拍摄的是职校里教官打学生的画面。评论区，有网友说打人的那些人是“黑社会”，也有人对视频中教官的身份提出质疑。

或许，对于一路接受普通教育的朋友们来说，教官的存在仅仅与军训的那十天、半个月、一个月有关，在漫长的人生早期时光里，与TA们相关的记忆并不算长。但在一些职校，教官会陪伴学生三年时间，TA们的身份是多变的，TA可能出现在军训的操场，也可能出现在教室，成为学生们的老师或班主任。

提到教官，就不能不提“军事化管理”。在我国，自从 20世纪90年代开始，一些学校的招生宣传册上，就经常可以见到“军事化管理”的字样。它成为了“严格管理”的代名词，一时之间，蔚然成风。直到现在，在中西部农村、县城的一些职校里，“军事化管理”依然是老师们用来招徕生源的重要宣传——对于在外打工而没有时间陪伴孩子的农村家长来说，这个词是“管好孩子”的有效信号，TA们相信老师。

教官是这个体系中的关键人物，是权力的人格化身。职校招募退伍军人，同时在学生当中选拔几个“学生教官”，将军训交由TA们全权负责。而且，不只是军训，像巡逻等与安全有关的事情，可能都由TA们来处理。在此之外，有的教官还会担任老师或班主任。

职校的教官之所以会被委任如此多的职责(军训、巡逻、站岗、检查、当班主任，等等)，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“省钱”。对于民办职校，这一点尤为重要，毕竟“聘任老师”价格高昂，老板自然希望能够以最低的价格实现最多的目标，教官的“一人多用”给学校省去了不少成本。

也许并不尽如人意。在我熟悉的职校里，学生们表示，教官和TA们心目中“老师”的形象存在着很大的差距：教官们会对学生使用暴力，并不能做到学生需要的倾听……

当然了，老师们就一定能让学生们满意吗？不见得。只是，即便在教师队伍里，教官似乎也处于鄙视链的底端，其它老师会吐槽教官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教育。

这里或许引出了另一个话题，也揭示了另一种等级。教官的身份是复杂的。在操场上，在军训、巡逻、监视时，TA们是“张牙舞爪”的“权力上位者”，但若将TA们放置在整个职业学校来看待，TA们的地位或许又是“低下”的，会被安排各种杂活儿、累活儿、其它人不爱干的活儿。

和其它老师相比，教官们的学历普遍偏低而且没有教师资格，从事的是体力训导工作而非知识技能传授工作。TA们虽然是军事化管理的重要施行者，但TA们并不一定能够得到学生和其它老师的尊重。事实上，TA们更像是介于老师和后勤职工之间的存在：在某些特定的场合，TA们被赋予了与老师相似的权威，但在具体的物质待遇、学生和老师的评价等方面，TA们又远远不及那些从事教学活动的老师。从这个角度出发，我们或许能换一种角度理解教官们为什么如此严格，为什么竭尽所能地实践“军事化管理”——TA们要养家糊口，如果不严格实施军事化管理，TA们会觉得没有办法为学校做什么，对于学校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。也许，这也是一种政绩。

在军事化管理愈加普遍的当下，我们如何理解在一些地方所存在的更严酷的管理，以及听见那些更难发出、更难被听见的声音？

军事化管理究竟如何，我相信职校同学们比我更有经验。欢迎来稿，聊聊你经历过的、看见过的军事化管理与你眼中的教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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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艳.我们的“异托邦”——学校空间社会学研究[M].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,2009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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